高雄柴山獼猴「番外篇」

記者:陳金聲/高雄 | 來源:蹦新聞 | 日期:2025/09/15 | 瀏覽次數:309

高雄壽山、柴山的台灣獼猴,最近在農曆七月中元普度期間為了搶食而傷人事件頻傳,媒體爭相報導且都有影像為證,牠們因此更出名,有人說牠們太囂張,有人則說牠們為生存而情非得已。世代與獼猴相處的柴山人,每看、每聽一次就感嘆一次。

世居柴山的的柴山人,盡量避談獼猴今昔的行徑,因為,大家對牠們的意見太多元,稍一不慎,就引來口舌之爭,贊成也不是,批評也不是,所以,他們多數只聽只看不置評,「誰有辦法就去解決,沒辦法解決,談半天也是梅山小鹿用」。

柴山居民與猴子,誰先來後到,沒有定論,但雙方共存在這座山頭好幾世代了,彼此都無法趕走對方,以前如此,現在如此,未來應該也是如此。

李姓柴山人說,解決不了問題就面對問題,改變不了猴子就改變人類。這話不代表柴山人對猴子的問題漠不關心,而是「無奈中的無奈」。

柴山居民人口老化是存在的事實,早期上山種水果,果農使盡吃奶之力,清晨上山果護到傍晚,山上有食物,「猴子吃剩的才是果農的」,現在這些果農都是一身老骨頭,沒有能力再上山與猴博鬥,所以,山上沒食物,加上原本純樸的柴山,如今店家林立,遊客如織,找不到食物還可光天化日下用搶的,無法可治,猴子當然往山下跑,這是牠們求生的本能。誰叫牠們原有的生態環境被人們改變了?

早年柴山果農架網、敲鑼打鼓護果,甚至園內每棵果樹都掛滿鍋碗瓢盆,走到那敲到那,但還是戰不贏猴子,吃了敗仗,有種無收。曾經出怪招,用雙面膠粘猴子紅屁股「以懲效尤」,但引來保育團體的抗議。「安捏也毋是,那樣也不對」,不如不種,猴子沒水果吃,果農圖個清閒。

曾有人在柴山上圈養乳羊,結果羊乳經常被擠光,飼主幹譙是登山客缺德,清早登山順手偷羊乳,天未亮就入山躲起來,準備「人贓俱獲」逮送法辦,結果赫然發現是一群猴子跑入羊圈學他擠羊乳。飼主這才發現誤會一場,報警「梅山小路用」,最後棄養省與猴子氣心魯命。這位飼主事隔多年,只要聽到柴山猴子事,就一句結論:「還是恁八卡早看破,不然老命會被猴子氣死」。

這段山中傳奇,轟動海內外,筆者當年獨家報導後,媒體爭相跟進報導,當年還未來台發行的香港蘋果日報還隔海邀稿。其中一段插曲就是某電視台王姓記者(己故)遲到沒跟上,被己經換班的哨兵擋住無法進去,告狀兼硬闖,結果害得那哨兵因管制不當而被長官捉去關禁閉一星期才放出來見陽光。

柴山聚落依山傍海,早期只要紅紅的太陽下山時,成群結隊的猴子就走向回山路,現在不同了,聚落食物多,還可搶可偷,幹麻早回,晚間七點了,還有猴群在聚落逗留做另類的「巡守隊」。柴山人說,猴子聰明,生態改變了,牠們的行為也跟著調整,如果人們能正面這樣看待牠們,那也許是人與猴的另一幸福。

柴山潑猴囂張的樣態族繁不及備載,傷人搶食都只是小兒科。市議會曾經有位老司機,天還未亮就背著一個小背包上山,登山小徑彎下腰繫鞋帶,沒想到一隻潑猴從樹上對準他背部的背包凌空而降,嚇得當場挫尿,回去收驚好幾回才驚魂甫定銷假上班,但從此抵死再也不敢再去爬柴山。這位司機貴為議長的專用司機,但猴子管他誰是誰。

早年高雄地檢署曾有位檢察官假日結伴去柴山,途中居然遭猴群「當街攔路搶劫」,這位檢座氣噗噗對著牠們喝斥「現行犯,全部給我抓回去法辦」,猴子照搶,得手揚長而去。這一幕讓這檢察官對同行的友人說「六法全書似有必要多加一法,專辦潑猴用」。

柴山的猴子,山下食物鏈改變後,習性大變,山腰聚落的龍眼,都才七分熟就開幹,一群十幾隻,「空襲」兩天就一掃而空,牠們清晨上樹後就如入無人之境在樹上吃整天,傍晚要回山時,還再摘了十幾粒塞在嘴巴,兩腮鼓鼓的帶回山上當宵夜。

猴子偷芒果更是一絕,「檨仔青」很酸,牠們知道難吃,於是就摘來咬破,再隨地丟棄,透過這招加速落果的熟成,等熟了再回頭撿去吃。

非水果產季,山上山下都沒得偷了,牠們像失戀的青年,連香蕉皮、橘子皮都啃得甜滋滋,模樣惹人憐,佛心的遊客於是就這樣被牠們給「忽悠了」,經常帶食物上山去餵食,牠們的食物鏈就是這樣變出「新風貌」。

有遊客帶著鋁泊包的燕麥片,餵養成群的老猴與小猴,明明都己全部倒出撒滿地,小猴圍成一團撿著吃,精明的老猴看走眼,誤以為盒子內還有麥片沒倒出,拿起空盒像打靶一樣用單眼對著洞口瞄半天,確定盒內沒麥片才丟在一旁,遊客笑說「這隻老猴應該去配一副老花眼鏡」。

遊客餵食有「餵」無類,用貢茶的空杯裝爆米花,一旁的小朋友看出杯上「貢荼」兩個字,但沒看出爆米花,回頭就問「媽媽,猴子也喝貢茶吶」。有些母猴袒胸露乳逛大街,遊客太靠近看,必遭牠瞪眼,眼神好像在說「看三小朋友,有什好看的」。

猴子的言語,常人聽不懂,但舉止用心看,常會「精彩一瞬間」,牠們有時爬上柴山通往大自然海邊「減速慢行」的標桿上,高舉一手,還真的像極在指揮交通,實則是舉起一隻手在抓癢。

吃飽之後的猴子經常在路上就幫「親人」抓跳蚤,紅著大臉的猴王閉起雙眼被抓得比人們被妙齡女郎按摩還酥麻。這是猴王才有的頂級享受,一般猴子想要如此茫酥酥,門都沒有。

柴山猴子的「惡行」與「精彩」,都是柴山事,這些猴、這些事,都在柴山中,說不完,道不盡,柴山的「山中傳奇」都會改變、都在改變。遊客上柴山,車門要關要鎖,「食物不露白」是上策,車窗沒搖上,潑猴馬上跳上去賊頭賊腦給你看。